向往塔希提
2018-04-09 00:50:09| 分类：
西窗闲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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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默塞特·毛姆的作品是当代的文学经典，毛姆的文字也被认为是现代英语的范本。毛姆的创作始于十九世纪末，他一生写了一百多部短篇小说。大多数评论家认为，毛姆的短篇小说比他的长篇小说好。相比之下，但我更喜欢毛姆的长篇小说。有人说《刀锋》是毛姆的长篇小说代表作，并把其中的主人公拉里当作人生的偶像，但我更喜欢《月亮和六便士》，喜欢毛姆笔下阳光灿烂的塔希提岛。
太平洋烟波渺茫，浩瀚无垠，水上是一片碧空。夜晚来临时，群星熠熠。这里就是塔希提。在热带雨林中，到处是椰子、甘蔗、香草，还有火山。这里就是塔希提。一片片郁郁苍苍的树木，有观赏不尽的色彩，有芬芳馥郁的气息，有荫翳凉爽的空气。这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人间乐园就是塔希提。
读过毛姆的小说，我知道了塔希提；看过高更的画，我会永远忘不了塔希提。毛姆以法国印象派画家保罗·高更的生活为原型写成了《月亮和六便士》，书和画相得益彰，作家以他非凡的才能创造美，画家以他非凡的才能为这个世界增添光彩。每读一次、每看一次，都会发现其中有新的信念和人生的意义。
书中的查理斯·思特里克兰德是伦敦证券交易所里的职员，他有一个中产阶级的家庭，有和蔼可亲、殷勤好客的妻子，有漂亮、健康的孩子，有房产，有稳定的收入。用毛姆的话来说，“这一定是世间无数对夫妻的故事。这种生活模式给人以安详亲切之感。它使人想到一条平静的小河，蜿蜒流过绿茸茸的牧场，与郁葱葱的树荫交相掩映，直到流入烟波浩渺的大海。但大海却总是那么平静，总是沉默无言、声色不动，让人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也许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种怪想法，我总觉得大多数人这样度过一生好像欠缺点什么。我承认这种生活的社会价值，我也看到了它的井然有序的幸福，但是我的血液里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渴望一种更狂放不羁的旅途。这种安详宁静的快乐好像有一种叫我惊惧不安的东西。我的心渴望一种更加惊险的生活。只要在我的生活中能有变迁和无法预见的刺激，我是准备踏上怪石嶙峋的山崖，奔赴暗礁满布的海滩的”。
是“一种莫名的不安”和“一种强烈的愿望”，是“无法预见的刺激”使一切都改变了。某一天，故事的男主人公抛弃了原有的一切，他先是只身前往巴黎画画，随后去了南太平洋上的塔希提岛。可以忍饥挨饿，可以穷愁潦倒，可以被世人看作无情无义，但他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家园，从此义无反顾，不再怀念巴黎或伦敦街头的灯火，不再留恋昔日纸醉金迷的生活。他爱上了塔希提，如同苏东坡所言，“此心安处是吾乡”。
“我认为有些人诞生在某一个地方可以说未得其所。机缘把他们随便抛掷到一个环境中，而他们却一直思念着一处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坐落在何处的家乡。在出生的地方他们好像是过客；从孩提时代就非常熟悉的浓荫郁郁的小巷，同小伙伴游戏其中的人烟稠密的街衢，对他们说来都不过是旅途中的一个宿站。这种人在自己的亲友中可能终生落落寡合，在他们唯一熟悉的环境里也始终孤身独处。也许正是在本乡本土的这种陌生感才逼着他们远游异乡，寻找一处永恒定居的寓所。说不定在他们内心深处仍然隐伏着多少世代前祖先的习性和癖好，叫这些彷徨者再回到他们祖先在远古就已离开的土地”。毛姆书中的这段文字，让我特别喜欢。
“有时候一个人偶然到了一个地方，会神秘地感觉到这正是自己栖身之所，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家园。于是他就在这些从未寓目的景物里、从不相识的人群中定居下来，倒好像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从小就熟稔的一样。他在这里终于找到了宁静”。读这段文字，更是有知遇之感。2012年我的散文集《小西厢漫笔》出版时，我把毛姆的这段文字当成了全书的引言。
毛姆许多的观点，我全部认同。庸庸碌碌的日常生活，常常让我们找不到精神家园，就是找到了，也未必有能力和勇气投身其中。我也曾有过向往，我也向往塔希提。在那里，我们可以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生活在自己喜爱的环境里，淡泊宁静、与世无争。这不能算是糟蹋自己。与此相反，做一个有水平的外科医生，年薪五十万，娶一位美丽的妻子，养一个聪明儿子，这也不一定就是成功。我想，这一切都取决于一个人如何看待生活的意义，取决于他认为对社会应尽什么义务，对自已有什么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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