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脸
2017-02-10 07:28:42| 分类：
西窗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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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活在世上，绝对不是为了看别人的脸色。看了人家脸色，会扭曲心灵，会累坏身子骨，这完全没有必要。然而，又有谁敢说他不看人家的脸色呢？
脸，是我们每天都必须面对的东西。阴险的脸，多愁的脸，欢喜的脸，生动的脸，古板的脸，凶恶的脸，和善的脸，高深莫测的脸，胁肩谄笑的脸，不可一世的脸，饱经沧桑的脸，无可奈何的脸。脸最公正，心里想些什么，大都写在上面；脸最多变，时常令人捉摸不透。有的脸，笑容可掬，却是陷阱；有的脸，漠然如水，却有火焰。脸是背景，求人办事，要看人家脸色。脸是身份，打狗时要看主人的脸，若是打错了，那是要吃苦头的。
有的人“打肿脸充胖子”，他们想出人头地；有的人“给脸不要脸”，他们自我作贱。人一阔，脸就变，脸是信号。人不可貌相，脸是征兆。打人不可打脸，脸是自尊。有人舍得在脸上劳神、花钱，进行不懈奋斗，因为脸是他们的门面。
实际生活进程中，我们时时刻刻都在看人家的脸色，这往往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炉火纯青的“修功者”，遇事不动声色，肚子里做文章，心底里藏着掖着。除了这些人之外，一般说来，大多数人的脸色总是心态的流露，而且还会是一些复杂情感的综合。有钱人不会愁眉苦脸、乌云密布，行乞者也不会在伸出黑瘦之手的同时表现得兴高采烈。脸色如同书中的章节，给人以或淡或深的印象。有的一个照面，匆匆如烟云，一拂即过，瞬间即忘。有的仅看一眼，便如刀刻石雕，长存心间，永远挥之不去。英雄气短落魄时，丈夫行路失意日，有黄金失色，吃凉水也噎着这一比。白居易说过，“与君白黑态分明，纵不相亲莫见轻”，应说这是朋友相交之道，于人相处之理，在我需要别人帮助时，若是碰上一张冷冰冰的脸，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脸色如颜色，可谓形形色色。生活如常的人，脸色往往平静如水，淡定如山。苦冷、扭曲的脸色，是最最刺眼的颜色，是书中最让人不忍卒读的那几页。在我周围，或朋友邻居，或兄弟姐妹，或同事同僚，他们中间有功成名遂的，有腰包鼓起的，有峨冠博带的，有辛劳悖时的，有心凶命穷的，也有机关算尽的，从而显现出况味伤感的细节，汇聚成精妙直自的章回，各种情形，无不在脸上形成特写镜头。所有的这些颜色，有让人感到刺激的，有让人觉得可怜的，有让人感到肉麻的。
鲁迅先生的《略论中国人的脸》一文，极尽奇妙，入木三分。其中，在提到某些中国人的脸时，先生列出了一个等式，“人+家畜牲==某一种人”。这等式，大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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