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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浩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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缸中之脑  

2015-08-26 22:58:01|  分类: 理解 |  标签: |举报 |字号 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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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哲学研究领域,有一个著名的思想实验,叫做“缸中之脑”。
  我以为我正坐在我的书房里写这篇文章,实际情况可能是,我是一颗已经与身体分离的大脑,在某个实验室里,我的大脑正浸泡在一缸营养液中。我的大脑连着电极,几个身穿白大褂的科学家连续地向我的大脑输送刺激信号,这些信号模拟了我平时的写作体验。
  不妨对这一奇妙的想象进行一番详尽的探讨,以便了解这一思想实验的全貌。在过去某个不确定的时刻,我正在熟睡,我的大脑被科学家取了出来,脱离了我的身体。每一条神经都在高明的外科医生的处置下连上了微电极。这些微电极数以万计,它们全都挂在同一台机器上,而这台机器发出与原来的神经信号一模一样的微弱的电信号。
  当我在电脑上写文章时,我感觉到自己的手指正在触摸键盘,这是因为从电极上传来的信号与原来的神经信号完全相同,这些信号让我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键盘上连续敲击,而实际上键盘和手指都是幻象。我把眼睛移向电脑荧屏,荧屏上的字看起来就变得清晰了;我让自己后退,荧屏上的字看起来就模糊了。这种立体感也是通过精密地调节电极上的电压模拟出来的,这些电极直接刺激着我残余的视觉神经。如果与此同时,我能闻到我家南窗外的花香,听到楼上有人在弹钢琴,这也是幻象的一部分。我掐了自己一下,能立即获得期望中的痛觉。但是,这仍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事实上,我没有其他办法证明实际情况不是这样,也就是说,我无法证明外部世界的独立存在。
  对于一个富于怀疑精神的人来说,“缸中之脑”的思想实验既引人入胜,又令人烦恼。它给出了一种令人震惊的可能性:我们所看到的一切东西有可能统统都是假的。
  对于客观世界真实性的怀疑,并不是现代人的独特发明,“缸中之脑”不过是一个古老谜题的强化版。这个谜题就是,我们怎么才能知道这一切不是一场梦?在关于这个迷题的所有表述中,最著名的一个就是“庄生梦蝶”。哲学家庄子梦见自己是一只蝴蝶,醒来以后开始怀疑,是蝴蝶梦见了我呢,还是我梦见了蝴蝶?
  庄子的寓言不足以令人信服。确实,我们在做梦的时候经常没有意识到身在梦中。然而,我们在清醒的时候,总是知道自己不是在梦中。分歧由此而生。三百多年前,法国哲学家笛卡尔在他的《第一沉思》一书中得出结论,他不可能绝对无疑地确知自己不是在做梦。大多数人可能会反对笛卡尔。因为人们知道,梦境中的体验与清醒的生活是有区别的。如果清醒的生活是绝对无疑地、确定无误地不同于梦境,那么人们完全可以通过一个绝对可靠的检验方法来区分此它们。然而,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要确切地说明梦与非梦的区别是困难的。
  有一个古老的检验方法,如果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只需掐自己一下。道理很简单,在梦里,人不会感到疼痛。不过,在我看来,这种方法是靠不住的。我有头痛的毛病,我经常在梦里感觉到疼痛,而且我觉得大多数人都曾有过同样的体验。
  据说,梦境很少是彩色的。所以从道理上说,我家南窗外的那些粉红色的夜合树花就能证明我不在做梦。但是这个检验方法也不可靠,梦境中的色彩感并不罕见,我在梦中见过彩虹,见过孔雀开屏,见过漂亮女人的红裙子。闲谈中得知,许多人都曾做过彩色的梦。况且,即使过去从未做过彩色的梦,将来还是有可能与彩色的梦境相遇。
  与梦境相比,现实生活中的细节显得更加丰富,一致性也更为突出。因而,如果我可以站在一堵墙前面,检查墙上每一条细小的缝隙,这就证明我是清醒的。或者,我能用计算器对一大堆数字进行加加减减,这也是一个有力的证明。这个检验方法比前两个好,但是仍不够严密。我梦见自己在检查墙缝或者在对数字进行加减,那是因为我是在听别人说能用这种办法辨别真幻之后。这种情形完全可以成为我的梦境,至少它们混淆了我关于梦与非梦的界限。
  有人说,如果怀疑自己在做梦,这怀疑本身就能证明自己是清醒的。在清醒的时候,人们能保留对梦境的知觉;但是在梦中,人们会忘记梦与非梦的区别,谁也不会梦到自己处于清醒状态。如果这种说法是正确的,那么我们在梦中就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但是事实上,许多人都曾在梦中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梦中梦”是经常发生的。美国电影《盗梦空间》,居然把人的梦境推到了第四层,虽然是科学幻想,却也有事实依据。
  关于如何检验梦与非梦,美国哲学家威廉姆·庞德斯通提出一种独特的办法,其核心可以称为“明晰的新事物”。他建议在床边放一本诗集,不要去读它,在那里摆着就行。一旦遇到需要判断自己是否在做梦,可以走进卧室,翻开诗集,当然那可能是梦中的卧室、梦中的诗集。随便翻到哪一页,读一读那一页上的诗,要确保那首诗以前从未读过。谁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一瞬间就能写出一首像样的诗来。许多人在清醒的时候都不会写诗,在梦中就更是不能了。我们很容易作出判断我们正在读的东西算不算诗。诗有严格的韵律和韵脚,而且具有相应的固定模式。如果正在读的那首诗符合以上条件,那就说明那首诗一定是外部世界的一部分,而不是梦中的虚构。但是庞德斯通的这种检验方法也已经遭到了责难,因为确实有人能在梦中写诗。美国著名诗人泰勒·柯尔雷基的杰作《忽必烈》,就是在梦中诞生的。
  其实,我们无须用任何方式证明自己是否清醒。庄生梦蝶,强调的不是梦与非梦的界限,而是所谓的真实生活只是一场不可靠的“晓梦”。庄子的“梦”也许不同于我们通常所说的梦。关于这一主题,最著名的研讨见之于笛卡尔的《沉思录》。笛卡尔怀疑,包括他的身体在内的这个所谓的“外部世界”也许是一个幻象,有一个“邪恶的天才”在刻意欺骗他,特意制造了这个幻象。他在书中写道,“某个法力无边的恶魔费尽心机算计我。我将认为,天空、大气、土地、色彩、形状、声音以及所有其他的外物都不过是梦中的错觉,它们都是那个恶魔为了愚弄我而制造出来的。我将认为自己并没有手、眼、血、肉以及知觉,我不过是误以为自己拥有这些东西”。
  笛卡尔的推论是,这个骗局的要旨在于,惟有恶魔的心灵和笛卡尔的心灵这两样东西才是实在的。如果存在第三个心灵见证这个骗局,那么这至少说明笛卡尔关于心灵存在的结论是正确的。
  “缸中之脑”这一思想实验的全部要点,与笛卡尔所想象的恶魔完全一致。我们甚至可以设想比“缸中之脑”这一实验中的神经学幻象更加彻底的幻象。实际上,眼睛传递给大脑的并不是图像,耳朵交给大脑的也不是声音。感官和大脑交流的无非是神经细胞中的脉冲信号。神经系统中的各个细胞只能“见到”邻近的细胞的脉冲信号,它们见不到引发这些信号的外界刺激。
  如果人类对基本的感觉神经与大脑交换数据的机理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人类就有可能用人工手段模拟各种经验。这种可能性把我们的全部经验都置于可疑的境地。如今,神经学处于萌芽阶段,即便如此,我们在感觉上的可靠性依然缺乏保障。假如我是实验室里的“缸中之脑”, 完全存在这样的可能性,现在的真实时间是二十五世纪,而操控我的力量却让我以为现在是二十世纪。
  大脑的真实存在与外部世界的真实存在同样可疑。哲学家之所以把这个主题称为“缸中之脑”,只是为了讨论的方便,其实这个说法容易把人们引向拙劣的科学幻想。当我们说“大脑”时,我们的真实含义其实是“心灵”。如果把“缸中之脑”的思想实验推向极致,那么整个这个世界,统统是一种心灵的幻觉。
  “缸中之脑”的思想实验,完美地表述了哲学家所说的“知识问题”。要点不在于“缸中之脑”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要点在于我们对客观世界的认识有可能受到蒙蔽。几乎每个人在他渴望理解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时,都曾沿着这个思路考虑过,对于独立在我们身体之外的客观世界,我们怎样才能确信无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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