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上知与下愚不移
2018-06-07 00:04:32| 分类：
读《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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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性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它的科学精神。科学不同于技术，它重理性、重基础、重知识、重逻辑推理。这种科学精神在孔子思想中已经有了朦胧而曲折的反映。
孔子思想中有一个争论了两千多年的命题，“唯上知与下愚不移”。这个命题出自《论语·阳货》。何谓“上知”，又何谓“下愚”，孔子没有具体阐述。所以后儒于此歧说纷纭，成为两千多年来打不完的笔墨官司。这个命题的前提是“性相近，习相远”，我曾结合这一前提从语言训释、逻辑推理、孔子思想体系、人类古今文化风习等方面思考过这个命题的意义。我以为，这一命题中的“上知”“下愚”不是偏正结构，而是动宾结构，“上”就是“崇尚”，“上知”意谓“崇尚聪智”；“下”就是“轻视”，“下愚”意谓“轻视愚昧”。“唯上知与下愚不移”的意思是“只有崇尚聪智与轻视愚昧的观念是不变的”。这种“聪智”“愚昧”与知识的有无、获取知识的多少密切相关。“聪知”是“有知多知”的结果，“愚昧”是“无知少知”的表现。孔子的这种“尚智轻愚”思想实际上体现的是一种崇尚科学的精神。这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来理解。
孔子的“知仁”统一思想所体现的就是“尚智”精神。“知”在孔孟思想体系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有时，“仁”中有“知”。据载，令尹子文、陈文子是两个不错的官吏，一个尽职尽责，一个清正廉洁，因此，有人问孔子，这两个人达到了仁的水平没有，孔子以未达到智的水平加以否定。有时，“知”中有“仁”。《论语·里仁》中说，“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孟子·离娄上》中也说，“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智之实，知是二者弗去是也”。所以，孔子的“仁”包摄着“智”。孔子的“仁”和“智”又是统一的，“仁”“智”之间有着非常密切的内在联系。从“仁”“智”统一的角度看，孔子竭力推崇他的核心思想“仁”，实际上也就是竭力推崇“智”。而推崇“智”，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也就是尊重具有知识内涵的科学。“尚智”也就是尊重知识、崇尚科学。
孔孟“重教重学”思想中已经包含着“尚智”精神。孔子开私人讲学之先河，相传有三千多弟子，七十二贤人。他提倡教、学的目的是为了让人获取科学知识，达到聪智的程度。《论语·阳货》中说，“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论语·子张》中说，“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这是强调学习知识在实现“仁”“智”过程中的重要性。《论语·为政》中说，“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颜回之所以“不违如愚”而又不愚，就因为颜回好学。《论语·季氏》中说，“不学《诗》，无以言；不学《礼》，无以立”。孔子既强调《诗》《礼》的重要性，又强调学习的重要性。在当时，《诗》《礼》就是社会科学知识。《论语·里仁》中说，“朝闻道，夕死足矣”。学到了道，比人一的生死还重要。孔子强调学习科学知识的重要性，与他推崇聪智，轻视不学无术的愚昧是分不开的。孔子的这种崇尚聪智、轻视愚昧的思想观念是绝对的，但这并不意味着聪智的人与愚昧的人固定不变。恰恰相反，孔子认为，“愚昧”可以通过教化和学习得到改变，这从他的“有教无类”“性近习远”思想中可以得到说明。孔子所提倡的教与学，主要是社会科学知识，很少涉及自然科学知识，这是时代的局限性所致。但从广义科学概念，从“崇尚科学知识”观念的角度看，孔子的“尚智”思想，无疑具有十分鲜明的、唯物主义的科学精神。
“聪智”本身并不等于科学，是否“聪智”也不能完全作为判断是否科学的标准。但如果对“聪智”和“愚昧”进行比较，应该说“聪智”更接近和具有科学精神。纵观人类发展史，可以说，“尚智轻愚”体现出的重视科学知识、轻视愚昧的思想观念是贯穿始终的。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孔子“尚智轻愚”的科学思想只是对人类思想发展史的科学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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