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故园乡间,“糊门神”作为一种传统风习,已经消失了四五十年。人家渐渐地淡忘了这两位神仙。昨天是大年初一,我出门拜年,突然看到村里有好几户人家在院门外挂出了门神画像,不禁感到惊讶。
门神,传说是能捉鬼的神荼、郁垒。东汉应劭的《风俗通》中引《黄帝书》说,上古的时候,有神茶、郁垒俩兄弟,他们住在度朔山上。山上有一棵桃树,树荫如盖。每天早上,他们就在桃树下检阅百鬼,若是有恶鬼为害人间,他们就会将恶鬼绑了喂老虎。
后来,人们便用两块桃木板画上神荼、郁垒的画像,挂在大门两边用来驱鬼避邪。南朝·梁宗憬《荆楚岁时记》中记载:正月一日,“造桃板着户,谓之仙木,绘二神贴户左右,左神荼,右郁垒,俗谓门神”。
古人认为桃木是五木之精,能克百鬼,所以从汉代起,就有使用桃树作为辟邪之具的风习。“门前栽棵小桃树”,那是对出征者万事平安的祝愿。后来渐渐地演化成用桃木刻作桃人、桃印,作为辟邪的具像。这种用桃木刻成的板子,被人们称为“桃符”。宋代诗人王安石《除夕》诗“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中的“新桃”“旧符”,指的就是桃符。
唐代以前,有无门神,我不能确知。如果有,大概也就是神荼、郁垒了。这两位神人的貌相十分怪异凶狠。古人认为,相貌出奇的人往往具有神奇的禀性和不凡的本领。他们虽然相貌狰狞,但心地正直善良,捉鬼擒魔不仅是他们的责任,甚至还是他们的天性。著名的捉鬼天师钟馗,长相就很丑陋。
自唐代以后,除了神荼、郁垒以外,人们又把秦叔宝和尉迟恭两位唐代武将当作门神。相传唐太宗生病,听见门外鬼魅呼号,彻夜不得安宁。于是这两位将军自告奋勇手持武器立于门旁镇守,夜里不再有鬼魅骚扰。于是,唐太宗让人把这两位将军的形象画下来贴在门上,其中一位手执钢鞭,另一位手执铁锏。执鞭者是尉迟敬德,执锏者是秦叔宝。这一习俗,从此在民间流传。这次我所看到的门神,就是秦叔宝和尉迟恭。然而,他们不再是我童年记忆中的木刻像,而是四色套印的彩版画像。
近代人摆脱了愚昧,相信科学,破除迷信。但许多风习与传统相关,而与迷信无关。故园乡间的某些传统风习,几经磨难,劫后尚存。以门神画像为例,它所具有的吉祥意义在人们心目中始终难以磨灭。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