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迷蒙,村边摇曳的小树犹如晃动的水藻。村里弥漫着一团热烘烘的喜气,迎亲的爆竹和鞭炮残片飞散满场,花花绿绿,显示潜藏于人们心中的欢乐。
在我故园乡间,人家的格局大抵相同:二层小楼,一个大院子,院墙外有两排挺拔的大树,或水杉,或意杨。稍远一点的地方是小路或者大路,路边是绿油油的麦地。
贺客盈门。院门前的空地上,已经停满了汽车;还有许多汽车,只好远远地停在通往庄稼地的大路边。院子靠厨房的一角,已经用大块油布支起帐篷,菜肴罗列,热气蒸腾,一进村口,就能闻到香味。
乡里人家的楼房,虽说只有两层,却开间宽阔、屋宇高敞,装饰不亚于城里人家,面积的宽舒更令城里人羡慕。站在楼窗边眺望,村路上的花绸伞络绎而来,老式油布伞可以说已经绝迹了。
如今风气开放,旧式婚礼的繁文缛节大多免除了,可有些重要关节还是保持未变。新房即使是新式家具加电气化,但“子孙桶”还是必备的。以一块大青花布包袱兜着一红漆脚桶一红漆马桶,桶盖上置一盆万年青,马桶里放红蛋、枣子、长生果、桂圆之类,取“早生贵子”吉兆。新郎迎娶必送箩担,箩内置青鱼、鲜腿、活鸡、烟酒、糕团、甘蔗、红蛋之类,表示感谢岳父母的礼节。
堂屋正中高张“金玉满堂”的横幅,红绸底金丝线绣的,这是做家宴的师傅带来的装饰品,用于铺陈喜庆气氛。如今乡里人家办喜宴,先是在城里办一次,接下来必须在乡下再办一次。乡下的这次必请家宴师傅。乡下的这次喜宴不能花俏,大体是吃鸡鸭鱼肉之类的传统菜肴,讲究实惠,讲究特色。家宴师傅全是老式厨子,擅治绝佳的汤水。他们不大依赖“味精”,调制汤肴全靠鸡汁。常见的几种特色菜肴是,切得绝细的鸡丝与笋丝相佐,或以火腿薄片和虾米、笋片配伍,或是氽鱼肚配“洋菜”加蛋白片,皆注以鸡汁,入蒸笼焖透。那清洌的鲜味,犹如明人小品,尺幅不大,却回味无穷。即使是在大城市里的宾馆、大酒店,却难以品尝到如此鲜美的汤肴。
评论